文章写得不清楚,在学术上就难有大成
虽然赵敦华教授觉得一句话就可以化解我指出的每条错误,但他还是洋洋洒洒写得很长。而且,赵教授看上去已经满足于“无大过”,只要能“无大过”就“高兴了一番”。看来我没有找到大过,让赵教授“深感失望”。
哲学观点可以见仁见智,但是知识点是有正误的,而我列的大多是知识点,所以赵教授的回应已经让我相当惊讶,更让我惊讶的是,他居然能够没理也能振振有词。
在我刚写的《从女人写作谈写作》里面,我引用了张五常纪念他老师艾智仁的文章,有这么一句话:“我们都不怀疑你是可造之材,所以要苛求一点。你要知道,不管你脑子里如何了得,文章写得不清楚,在学术上就难有大成。”
赵教授脑袋瓜子到底怎样,在这里先不作评价。至少他的文章写得不清楚,所以在学术上……啊,我哪能这么轻率呢,黑格尔写得不是也很不清楚吗,看来赵教授正在跟他老人家学习呢!黑格尔穿着“皇帝的新衣”,多少人叫好啊!
但对于头脑清晰的人,貌似学术的东西就唬不了人。有网友早已看出赵教授的把戏,“北大哲学系带头大哥推太极的功夫是一流的”。鼓掌!为有清晰头脑的人鼓掌!
我懒得再驳,但面对这样模糊不清、胡搅蛮缠,我只好再来梳理梳理。赵教授用知识来打太极,而我根本不用查资料,就可以用思想来拨开云雾见青天。
第一条:赵教授回应道:“中国哲学对宗教的态度是若即若离,无可无不可。”“岂是一概而论?”我还能说什么?你这句话还不是一概而论?你知不知道这“背后的多少争论和著述”?
第二条:赵教授说,芝诺提出了“否定运动可能性的四个论证”,难道没有“运动根本不能开始”的意思?这恰好证明你前后矛盾啊!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有的时候人云亦云,但自己脑筋未必清楚的,难道可以成为掩盖尾巴的遮羞布?
第三条:我在《北大哲学带头大哥的水平》中说,赵教授一面说“智者把哲学的主题从原初的‘自然’转向人事”,一面又在写苏格拉底那一节时“据古人说,苏格拉底是第一个把哲学从天上拉回到人间的人”。
赵教授回应道:“谁把哲学从天上拉回人间,苏格拉底还是智者?智者首先关心人事问题,但是以非哲学(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所说的哲学)的方式,而苏格拉底首先用哲学(西塞罗所说的哲学)的方式讨论人的问题。”
赵教授学而有术,但是现在说已经晚了。就算是这么说,《简史》的矛盾难道就解决了吗?智者用“非哲学”的方式“把哲学的主题(!)从原初的‘自然’转向人事”?
第四条,拉尔修《著名哲学家生平和思想》这本书记载的可靠性我正在考证,先别忙着高兴。
第五条,我的意思并不是柏拉图没说过“四线段”,而是指赵教授“表述得乱七八糟”,比原著难懂。
第六条,赵教授引用:“幸福需要外在的时运亨通为其补充,所以有一些人就把幸运和幸福等同(有些人则把幸运和德性相等同)。”从这句话我只能看出“幸运”和“幸福”不同,“幸运”和“德性”不同,但还看不出“幸福”和“有德性”不同的意思。哈哈!我的思想没有这么大的跳跃性。据说跳跃性太大不适合理性思考啊。
第七条,“安瑟儿谟生于奥斯塔,还是在其附近?用现代地名表示中世纪的地区,没有必要那么精确,现在的奥斯塔包括过去的附近地区。”看上去好像在理,其实纯属狡辩。柯尼斯堡现在俄国境内,但我们并没有“没有必要那么精确”,用现代地名来表示说康德生于俄国,而是仍然用康德时代的地理知识,说他生于德国柯尼斯堡。本来不值得只觉得赵教授粗心,现在真觉得他思路有问题。
第八条,“关于阿伯拉尔和Héloise的法文名?中世纪的人名是拉丁文,不是法文!”赵教授很有创意,或者是我不懂了。但你拼得还是错了,何必扩大战线。中世纪的起止时间是从约395年到1500年,虽然赵教授精通中世纪哲学,但说在这个时期人名都是拉丁文,未必可信吧!说话可要严谨一些。你总是把自己的问题扩大,本来只是法文上的问题,现在扩大到整个中世纪的姓名问题了!
第九条,赵教授说:“关于笛卡儿的法文名:谢谢你的细致校对,发现多了一个上标符号。”
第十条,赵教授说:“这一术语尽管最初是17世纪创造的,但只是到18世纪时, C. 沃尔夫才首次界定了这个术语,使之成为哲学概念而流行开来。”好吧!我等着赵教授创造一个概念,然后我就来把它整得“流行开来”,然后这个概念就是我“第一次提出来”的了!这个思路恐怕……
第十一条,请懂希腊文的朋友来分辨。
第十二条,赵教授还来问我:阿那克西美尼的“气”是pneuma吗?
第十三条,“我明明说,阿那克萨戈拉首次提出了nous的概念(从苏格拉底和亚里士多德之说)”,请告诉读者,这句话你写在哪里了。
第十四条,赵教授又错了,罗素也没有说留基波不存在,他只是告诉大家存在这种说法,So little is known of him that Epicurus (a later follower of Democritus) was thought to have denied his existence altogether, and some moderns have revived this theory.但他也说了: There are , however, a number of allusions to him in Aristotle, and it seems incredible that these (which include textual quotations) would have occurred if he had been merely a myth.罗素的伟大在于他随时不忘把争议告诉读者,让读者去判断,而不像中国某些学者一写起书来,仿佛都是定论,毫无争议的余地。这根本不利于培养学生的分辨能力,只能它当成知识记下来。
第十五条,赵教授写了一篇《与神为邻》来反驳这一条,可惜现在来说这么多已经晚了,不过为了牵强附会地告诉大家,自己当初写的是正确的。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简史》里表达的意思是什么。不接受我的批评也无所谓,但这种心态是不够高杆的。扪心自问,是不是自欺欺人。
第十六条,“真理”希腊文a-letheia也许有“除蔽”的意思,但并不代表巴门尼德就表达了这个意思。因为这还是后人挖掘出来的。就像孔子讲的很多话,后人给他注释过多的含义,但他本人未必就说了这么多意思。
第十七条,“两者都有主客观之分,而且柏拉图用了idea和eidos两个词,为什么不能用两个中译概念?”当然能了,“理念”这个词都用了大半个世纪了,但是现在哪里都用理念,我只是希望不要用这种容易引起误解的中译概念。就好比“远东”这个词也用了很久,但这个词从我们中国人的角度非常不合适,所以就不该用,即使用得再久,天下人都用,中国人还是不该用。
第十八条,“波菲利的西文名不是Porphyre,而是什么Porphrios?不值一驳,查一查词典便知。”我看书喜欢在书上批注,现在这本词典不在手上,但还是其来有自,不是“不值一驳”。不要太傲慢。
第十九条,“将on译为是、是者、存在、有……都是错误的?好大的口气!你知不知道不同译法背后的多少争论和著述?”我当然知道,否则为什么说这都是错误的。我的意思已经表达过了,而且很清楚。还是那句话,误解比不理解更可怕,如果不想糟蹋哲学,就考虑一下佛学典籍的翻译经验。像“般若波罗密”什么的,虽然看不懂,但也不会让人误会。
第二十条,“德尔图良的生卒年?现在通行说法:约160—220年”这正是我替你更正的,赵教授说起来好像也跟“不值一驳”似的。
有些人脑筋不清楚,被一堆知识唬住了。以为我功力不够。难道功力是拼知识?那大家什么都不用干,就坐在家里拼老命读书就是了。仅仅以读书多而自豪的话,那个人的脑筋绝对不够清醒。不把话说清楚,还得意地称自己的书是“压缩饼干”,“简而不俗,明而不易”,太长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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