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文不如其人”

虽然古人有“文如其人”这样的话，但事实上也有相反的看法。文并不如其人，这也是比较常见的。

简文帝《诫当阳公大心书》云：“立身先须谨重，文章且须放荡。”立身须谨慎持重，这是明哲保身；但文章须放荡不羁，这样才能让人读得痛快。王铎《拟山园初集·文丹》曰：“为人不可狠鸷深刻，为文不可不狠鸷深刻。”说的也是类似的意思，做人在场面上的高手是见风使舵，八面玲珑左右逢源，手面阔，心思活，反应快，“花花轿子人抬人”，绝不能像林黛玉那样刻薄。但写文章如果不刻薄，却很难入木三分，很难痛快淋漓，很难发人深省。这就是为什么年轻人的书比较畅销，老家伙却只能干瞪眼。

卡夫卡在一封信中说：“我认为，只应该去读那些咬人或刺人的书。如果我们所读的一本书不能在我们脑门上击一猛掌，使我们惊醒，那我们为什么要读它呢？”

可惜鲁迅这样的人，写文章刻薄，似乎性格也是如此。这种性格对他产生影响就是成了杂文大师，同时英年早逝。而那些轻松做文章的人写起来又半死不活，写文章竟然跟做人一样世故，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非常“辩证”，好像他是黑格尔的嫡传一样。

我们知道叔本华是个悲观主义者，他宣扬佛教的禁欲主义。但他自己花天酒地，风流快活，并没有吃斋念佛写毛笔字。有人说他很可恶，我看这也不过是“文不如其人”的另一个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