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放过!不要教下一代“汉”字了

作者:蜜桃君 分类: 语言:常恨言语浅 不如人意深 发布于:2024-1-23 7:19



今天是2024年1月1日。凌晨一点半,我突然醒了,脑袋里胡思乱想的居然是繁简字。也许多数人不会去想文字这种東西,因为它已经在日常的使用中内化成我们自身存在的一部分,就像我们无缘无故不会去琢磨自己的舌、手一样。但我梦想有一天,漢语会成为像英语一样的全球通用语。如果能让漢语言文字变得更有规律更有逻辑,那么就会更容易学习、更容易推广。


中文的难学是出了名的


2023年9月18日,《经济学人》发表文章讨论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提及美国国务院将其培训外交官的语言分为四类,估计学习这些语言需要的时间从 24 周到 88 周不等。而漢语(包括粤语)是最难学的语言之一(在难度上可以媲美的其他语言只有阿拉伯语、日语和韩语)。其实漢语在语法上很容易,主要难点之一是漢字。漢字的特殊性简直可以说:当今世上只有两种文字,一种是漢字,另一种是其他文字。其他所有文字都是拼音文字。


漢字是最具生命力的文字


漢字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三大文字系统中唯一沿用至今的文字,古埃及和苏美尔人的文字已经消亡。远古中国人道法自然,观鸟迹虫文始制文字,即使从已经成熟和定型的甲骨文算起,漢字已经有三千五百年的历史。漢字也是世界上使用的人数最多的文字,古代成为东亚、东南亚诸国的通用文字,今天的中国大陆、港澳台、日本、新加坡以及海外華人依然在广泛使用漢字。


作为最优美深刻伟大的文字,漢字不僅比拼音文字更能调动形象思维,而且正如很多科学家已经证明的那样,还是一种能充分发挥大脑左右两半球功能的文字。用右半球的形象思维感受漢字的“形”,用左半球的抽象思维来理解“音”和“義”。使用漢字刺激的大脑區域多于其他字母文字,每个漢字的信息量大于字母,漢字传播信息的效率也被公认为是最高的。


为漢字拉丁化进行的简化


但在100年前,中国知识界几乎达成了一致意见:漢字应该拉丁化。如果去查一下这段历史会发现,提倡者的名单囊括了当时几乎所有知名人物。他们倒不是为了方便让外国人学习漢字,把漢字推广到世界,而是为了救亡图存。清末,中国的文盲比例可能达到整个中国历史上的最高水平。有志之士认为漢字难学是导致文盲的主要原因。鲁迅称“漢字不灭,中国必亡”。


其实,中国从来不是因为漢字才导致了低识字率。识字水平取决于社会经济发展及教育的普及程度,而不是文字本身。事实上,中国人的识字率在古代大部分时间一直是全世界最高的。反而是清朝后期废除科举让中国人的识字率下降得非常快。没有科举的刺激,就连毛泽东父亲这样的富农都不想让儿子读书,因为读书看不到用处,还不如下地干活。


反过来,如果漢字是低识字率的原因,那么当时所有用拼音文字的国家识字率都比中国高吗?显然不是。只不过是因为当时的中国人只把目光投向了英德法美等少数几个国家而已。而用漢字的日本在明治维新后变得发达,也能作为反证。识字率是由国家经济发展水平、统治者是否推行义务教育决定的。


但不论如何,当时漢字拉丁化被认为是必然趋势。毛泽东在1956年说过:“漢字是一种落后的字体”,“必须要改革像拉丁文那样“。但是漢字有那么多同音字,改成拼音文字谈何容易?1956年,作为漢字拉丁化的阶段性过渡,简化字运动拉开序幕。虽然目的是为了扫盲,但是简化字运动既没有经过论证,也没有考虑反对者的意见,例如新月派诗人、考古研究所文字学研究員陳夢家曾因反對文字改革而被**,最后献出了生命。他当年就指出了简化字的问题:“這些簡化字,毛病出得最多的是同音替代和偏旁省略。簡化後有些混淆。”如今看来,陈梦家一针见血。


简化字的秘密武器


识字不多的人在写字时,遇到不会写的字常常会用一些常用记号来代替其中的部分。面对不会写的偏旁,常用的记号有“又”、“乂”等。就好比说,漢字的“漢”,水字旁是什么来着?不好意思我忘了,先用“乂”或“又”表示一下吧,表示这里有个偏旁。


作为简化字当中最糟糕的代表,恐怕就是把“漢”简化成“汉”了。漢族和漢字“漢”就是用这么随意的符号简化了半边。这个记号“又”,既没有表意,又不能表音。但半文盲的“汉”就这样成了正统……


你以为遭殃的只有“漢”吗?用又、乂这样的万能记号代替漢字半边的简化字还有很多:


權→权、鳳→凤、風→风、趙→赵、區→区、岡→冈、對→对、鄧→邓、觀→观、歡→欢、澤→泽、勸→劝、僅→仅、嘆→叹、艱→艰、難→难、鷄→鸡、戲→戏、聖→圣、聶→聂、轟→轰、義→义、這→这、齊→齐、劉→刘……


可以说,如今的漢字里面,“又”和“乂”这(這)样的半文盲记号比比皆是。


而这样不規范的用字却被作为正统字向全国推广。难怪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依然覚得很多简化字没有繁体字好看,因为原来的形声没了,会意没了,象形没了,用无意義(义)的乂、又等等记号,破坏了漢字的美感,并且没有逻辑,这是漢字发展的倒退呀。


简化成果一:声部消失,音靠硬记


简化字最荒唐的莫过于把形声字、会意字、象形字这样本来有造字規律的漢字,简化得看不出任何規律。


“鄧”本是形声字,简化的原因难道是忘记鄧的左边偏旁怎么写了,所以就用又、乂代替“登”,写成了邓?本来表音的偏旁“登”被简没了,“邓”的发音对初学者来说,只能靠硬记。邓、赵这样的字简化究竟有多少意义?除了用作姓氏很少使用。谁会嫌自己的姓难写而改姓?(而毫无規律的是,“燈”又被简化为“灯”, 常用字“澄”則并不简化。


把形声字的声部简化掉的漢字还有很多:


層→层:本来表音的部首“曾”被简化为“云”。“云”也是一个常用记号,例如:運動會三个字,不同的部首,居然都能用“云”来简化:运动会。云只是在运里面表音,在其他地方都没有表音和表意功能。


顧→顾:本来有表音的部首:雇,简化为厄,失去表音功能。

權→权:用万能记号“又”简化,失去表音偏旁。同样的例子还有勸→劝。

際→际:本来的表音偏旁“祭”,被简化为了“示”。与这个字发音没有任何联系。


类似的例子不用一一解释,相信你也可以看出来:


僅→仅、墳→坟、屬→属、莊→庄、導→导、盤→盘、標→标、辦→办、敵→敌、澱→淀、鷄→鸡、櫃→柜、樸→朴、獲→获、劃→划、積→积、獎→奖、時→时、揀→拣、臘→腊、聯→联、確→确、蘇→苏、葉→叶、補→补、脈→脉、燦→灿……


本来這些字的偏旁都可以表音,简化後荡然无存。


看惯了“庄子”的人也许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当我第一次看到“莊子”的时候,还是觉得一下子就把“庄”比下去了。

莊本来既是形声字又是會意字,壯音,草字头表示草木,壯表示繁茂,引申为村庄。

而庄的广或土,既不表音也不表意,还没有莊字的结构好看。简化就是为了少3个笔画?比这个字笔画多却没简化的太多了。


还有一些字简化之后,会间接导致其他字的声部消失,例如把“來”简化为“来”,少了一笔,这种简化没多大意义。而且“麥”是“來”声,简化之后就看不出来了。


夠简化为够?意义何在?夠与狗和枸是一致的啊……


简化成果二:自相矛盾、破坏规律


经常看到有的字被简化了,但具有同样偏旁的其他字都没有简化,显示出当时推行者极大的任性。


“墳”简化成“坟”,“憤”字就没有被完全简化,依然保留着形声偏旁;

“際”简化成“际”,而“漈”和“暩”没有被简化,体現古人形声的初衷。

“僅”被简化为“仅”,无缘无故舍掉表音的偏旁,而“谨”、“瑾”、“槿”、“觐”、“馑”则不简化。

權→权、勸→劝也无法类推简化“灌”、“鹳”,鄧→邓、燈→灯也无法类推“橙”、“澄”……会与現有的汉、鸡、权、汀等字又重复了。同样无法类推的还有“罐”、“镫”、“溪”、“谿”、“蹊”等,索性就不简化了。


沟、构、购,是从溝、構、購简化而来。但講简化成了讲,媾、篝不简化。

適,简化为了适,摘则不简化。

豐,简化为了丰,但是酆不能类推简化为邦。重庆市酆都县也没有变成邦都。

讓变成了让,但嚷、壤、攘等同样的偏旁都没有简化。

億、憶,变成了亿、忆,而噫,臆不作类推。

環为环,還为还,但是寰、嬛、鬟等不简化。

澤、譯等都简化为泽、译,但睾字不按类推简化。


漢字简化是一个牵一发动全身的工作,因为很多字是别的漢字的部首,但由于类推简化,会产生大量简化出来的字与原有的字重复,而意義却让人大跌眼镜。


除了类推简化无法进行,很多漢字拥有相同的繁体部首或偏旁,本来這些偏旁部首可以按照类推原则用同一种简体偏旁部首简化,但当時却没有這么做。为了迁就各种地域性的民間书写习惯,原本相同的繁体偏旁部首反而被替换成了多种多样的偏旁部首,例如:


楊、陽本来有共同偏旁,但结果是把同样的偏旁简化出完全不同的简化字偏旁:杨、阳(我现在还会听到姓杨的人习惯说自己的姓是木易“杨”)。

傷、殤,又简化成了伤、殇。


盧、瀘、顱变成了卢、泸、颅,但爐、驢简化为炉、驴。


漢字系统因无規則简化变得越来越没有规律。


简化成果三:表意消失,拼写硬记


象形、指事、会意、形声是汉字的四种造字的方法。本来有很多漢字是通过形声部首就能记住读音,看字形就能会意,容易记住拼写。但简化字的成果,除了表声的部首被简化成非形声,很多表意的字被简化得不明所以,只好硬记。


例如”聽“被简化为”听“,本来听是有耳朵旁的,却变成了口字旁。而「听」的右半边「斤」,其实应该是「厅」,最好应该是把这个字简化为「耳」+「厅」。即使用口作偏旁,也应该简化为[口厅],而不是[口斤]。


“國”是会意字和形声字,外面的口表示疆域。里面的“戈”表示武力,里面的小口表示人,一表示土地,國就是武力保卫一方人民和土地。“域”也有“或”偏旁。


党在古代是党项族的专用名,与今天的“党”毫无关系。“黨”简化为“党”,“尚黑”变成了“尚儿”。简化之后不能反映出古人“君子群而不黨”、不搞拉帮结派的教育思想。


東,既可以理解为日和木的組合,“日”升到樹木的半中腰,成“東”;也可以理解为两头扎起来的一个大口袋,表示物品或東西。而简化后的东,却没有任何意义。类似的还有車、門、侖、鬥……


容易看懂造字用意的字容易记住,反之则完全依靠硬记。姑且不说对称美也有助于记忆。


而网上早有流传的“親”不见,“愛”无心,“產”不生,“厰”空空,“麵”无麦,“運”无车,“導”无道……也调侃得不无道理。


完全会意错误的简化更加离谱


会意字 鬧 简化成了 闹,忽略了鬥(斗)、門(门)的區别。鬧字有鬥爭的鬥,含斗争之意。简化成”闹“,不伦不类。


类似的还有鬩→阋,鬩是不和,有斗争之意,把这个字里面的斗简化成门,是贻笑大方。


只有“門”简化为了门,“鬥”不能简化为门。简化字连如此基础的區分都没有。


《道德经》中三十輻共一 轂 ,當其無,有車之用。轂简化为毂的时候居然少一横,又是个错字。


進被简化为“进”,好像是变得形声了,可是进的发音是jin,而井的发音是jing,并不相同。另外,“隹”是小鸟的意思,古人发现鸟类的双脚居然只能往前走,几乎不能后退,所以据此造出了从隹、从辶的進,借鸟类的双脚和走路的特征表示前行。


鄰被简化为“邻”,粦本来就是读lin,所以“鄰”本来就是形声字,而“邻”用了部首“令”,这个偏旁令读ling。


“賓”简化为“宾”也是如此。宾是bin,兵是bing,这样的形声简化是误导。


我相信当年推行简化字的人也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但无奈他们只考虑群众路线,并且本来就是奔着废除漢字的目標来的,又怎么可能在乎简化字失去形声或会意呢?二简字方案甚至是号召全民参与造字。我不是文字学家,但也能看出这些简化字的缺陷,因为简化字改革本就没有真正听从專家的意见。一旦反對(对)简化字,就被贴了標签打倒,如陳夢家。如果我活在那个年代,提出这么多意见也可以领盒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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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废除了使用快10年的第二批简化字(彼时,第一批简化字已经推出30年)

上图是宣传“预防肠道传染病”的海报,用第二批简化字标准书写


简化成果四:破坏结构,美感尽失


很多人说简化字失去了漢字原有的美感,至于背後的原因,很多人可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很多漢字是讲究對称的,越是簡单的字越是如此,如東、車、貝、門、華、賣、鬥、會……简化为东、车、贝、门、华、卖、斗、会……笔画没减多少,對称结构却遭破坏,而且意義全无,简化纯屬多此一举。如今计算机、手机时代,笔画少更加无足轻重。


即使是在手写时代,捉迷藏的藏没有简化,而東、貝这些笔画少的字却被简化破坏,令人费解。


在没有更好的逻辑規律或原則方法之下,最好保留原来的字形。心理学研究结果表明,對称性漢字结构更容易识别和记憶,而简化字偏偏将许多對称结构都简成了非對称结构。


有的漢学家发現,即使在简化字推行之後,多数書法家一直坚持使用繁体字,主要就在于繁体字更符合藝術审美,并使人很容易地发現其或象形、或会意,从而去领略文字所传达的历史、文化韵味。在很多简体字中,人们已经找不到漢字所具有的那种美学信息了。


当年简化漢字是作为废除漢字的过渡,所以推动者并不在乎简化字的美感和结構逻辑,但如今,我们既然已经放弃了“废除漢字”的目標,那是否也理应重新审視当年的错误之处,改正或复原不合理的漢字。


简化成果五:相互混淆、难以识别


简化字运动是为了扫盲,为了提高识字率,但简化反而增加了漢字的辨识難度。简化产生了一批很容易让识字水平不高的人混淆的拢扰、厂广、泸沪、远运、从丛、汇江、仑仓、厉历、义乂、风凤、设没、划刬、处外、毕华、街衔、开升、异导、农衣……这实际上增加了扫盲识字的困難。“简化字有利于扫盲”是经不起科学推敲的。


而同音替代的简化字导致的混淆更加严重。这种简化,是把古代两三个字合并,留下一个笔画最少的字,而废除同音字,实际上未必妥当。例如麵、面都简化为“面”,除了网上流传的“我下面给你吃”的梗之外,还有很多混淆之处。


《水浒传》里有一处写:睡到四更,同店人都未起,薛霸起来烧了汤,安排打火做饭吃。

這里的面汤就是用来洗脸的热水。但在简化字里面,由于两个不做區分,所以容易曲解這里的面汤为麵湯。


后、後,现在合并用“后”,後宮写成后宫,这容易引起误解。皇后是不住在后(後)宮的。後宮是給嬪妃住的。


制、製,合并后只用“制”,以暴制暴其实有完全相反的歧义,可以理解为“以暴制暴”,这里的“制”是约束、限定的意思。以暴製暴,这里的“製”是生产、增加的意思,比如製药厂就用这个字。


對于把“鍾”和“鐘”都简化成“钟”,听说錢鐘書有意見,尤其是有人把他的著作在香港印的時候,把簡写的钟还原成繁体字的”鐘“。他的“鍾”字是“集聚”的意思,由此引申出“感情專注”,如“锺情”、“锺愛”。而“鐘”是指古代的一种乐器,以及現在的“钟”表。這两个意思完全不同的字都被简化成了“钟”,就容易引起混淆。所以,钱锺書在简化字推廣後仍然坚持要把自己的名字写成钱锺書,保留繁体字比较明确的“锺情”的意思,就是为了防止与“鐘”混为一谈。


其他合并的还有很多:


适、適:适、適本来也是不同的两个字,并且读音也完全不同kuo, shi。

体、體,体也是本来就有的字,本意是愚笨。現在用作身体的体,无骨无礼(禮)

谷、穀:峡谷 穀物,意思區別很大。

征、徵:征是旅行、征伐。徵是徵兆、徵求,又是五声之一。

余、餘:余是我,第二个是剩餘。在古文中容易混淆。

板、闆:木板 老闆

髮、發→发:頭髮 發財,这两个字不仅大相径庭,连发音都不一样。

台、臺:祝英台、高臺

幹、乾、干:幹活 乾淨 不相干…… 乾妹妹已变成干妹妹,又自动繁体为幹妹妹

醜、丑:醜陋 子丑 :本来丑与现在常说的丑真没关系。(三国大将文丑已哭晕在厕所)

松、鬆:松樹 蓬鬆。

雲、云:雲雨 人云亦云

鬥、斗:戰鬥、斗米

里、公里 

於、于:於是 于謙

咸、鹹:咸陽 鹹味

向、嚮:方向 嚮導

曆、歷:農曆 經歷

脏、髒:心脏、髒(脏)话

党、黨:会意字那里已经提过

鵰、雕:听说郭靖黄蓉、杨过小龙女对此合并均有想法

葉、叶:叶是协字的异体字,本读xie;葉与碟、牒是一组的。

……

漢字在演化的过程中,并不是像有些人想象的那样不断从繁到簡。其实,先秦時期文字比较少,才用一个字作为多个字的通假字。例如,说 代替 悦,因为那時尚沒有悦字。後来,漢字为了表意准确,字变多了。如今,我们用一个简化字替代多个字,就像退回到先秦,不符合漢字的演化規律。一种成熟的文字,应同時追求书写的便利与表意的准确。


例如,当云被大量用于孔子云、孟子云等语境時,古人另造出一个字,雲,指代天空中的水汽结合体。“子云笔札君卿舌”里面的子云就被误认为是孔子云,而如果用繁体字,就不会有這样的误解,因为這里的子云应为子雲,是漢朝一个叫谷永的人,字子雲。子曰诗云的云是从来没有雨字头的。


漏洞百出的简化方案居然获得通过,常听到的理由是,這些简化字本来就是历史上的俗字。但破坏造字規律、逻辑混乱的俗字即使早就有,也不建议使用。


另一种理由是,简化字为扫盲做了贡献,加快了文盲认识漢字。但是我们认字并不是按照一笔一划来认字的,笔划的组合一旦形成固定的组块,其中的笔画對组块识别的影响并不大。漢字是由许多固定的偏旁部首组成的。“马”和“馬”的笔划数量差別對记憶影响并不大,甚至我觉得“馬”比“马”更加形象易记。“農”由“曲”“辰”组成,两个部分若都认识的话,记住两者的组合就很方便:早晨边干活边哼着小曲。反而要记住一个虽简化、却不太好归类的“农”字倒要花费更多的心力和時间。我甚至不知道它部首是啥。


只有极少数龜、鬱之类笔划多、又不方便分解成常见偏旁的漢字,才需要简化。可是這类漢字所占比例很低,常用字更少。而简化的目标是让漢字更有规律,更方便学习记忆,而不是单纯让漢字的笔画数变少,因为笔画数越少,往往辨别难度越大,而我们一生的大部分时间是在识字认字。


识繁写简是从古至今的习惯


现代人可以回忆一下,究竟多久没有写字了?即使是在没有电脑、手机的时候,一个人每天也写不了多少字,更多的时候是在认字。


而且即使写字,又有谁是一笔一划按照印刷体写的呢?


下面我来演示一下我的手写体“具体而明确的办法就是在书中使用正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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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书写漢字的时候,我们从学生时代起,就自然而然把字写得潦草乃至简化。例如上面随机写的一行字里,与印刷体区别特别大的有具、体、明、的、就、是、在、使、正。可以说,每一个字都与印刷的字不一样。而这绝不是我的发明,很多人都是这么写的。具、真,我几乎从不写里面的几条横,会直接一个竖,這是不需要学习就会的,这是为了速度或偷懒而自然形成的潦草字体,但潦草字体不应该成为印刷体放到书籍里。同理,貝、見这种,也不应该简化。


在第二批简化字出台的时候,具、真也简化了,但1986年政治风气有所好转,二简字那一波因遭到一些反对而被废除。

同样的,“明”字由日和月组成,但很多人其实不写月,是在日旁用一个弯折弯作为记号的,但谁会愿意看到书里的”明“都要改成“日+记号”?


写“的”的時候,为了写得快,很多人都写成两个小圈似的,但也不至于要把印刷体也变成那样。


反过来,我也很少看到有谁一笔一划把“的”字像印刷体那样規規矩矩地写出来。这也是几千年来,繁体字长存的原因。


繁体字使用者也一样,在日常手写时笔画也常会自然加快、潦草化、简化,而且现代人多数使用电脑、手机,手写漢字的机会已微乎其微,即便需要手写,使用行草亦可快速写下汉字。在简体字运动之前,从古至今一直都有人用行草简体字,所以并不需要简体字改革,大家也早就這样自然在手写時潦草化地简写。所以从书写便利的角度,專門进行简体字改革是多余的。识繁写簡早已是几千年来的常态,即使是元、清這两个非漢族统治的朝代都没有改变正体漢字。


1956年推出的简化字,是漢字拼音化拉丁化运动的阶段性半成品,是没有经过成熟考虑的、一味求快的运动,是被大跃进裹挟着的冒进。如今早已时过境迁,对于简化不合理、甚至不应该简化的漢字,理应恢复到原本漢字的样子。


那些完全不合理的简化字,在历史上是曾经就有,不是临时现造,但它们被视为俗字、异体字是有原因的:它们违反了表音或者表意的规律,或者审美规律。在符合这几个主要规律的基础上进行简化,才是合理的简体字。我们不应该把有規律变成无規律,把有意義变成无意義,把正确变成错误,把美变成丑。


更重要的是,自古以来,漢字一直发挥着维护国家统一民族融合的巨大作用。与其一直让特殊年代冒进出来的简化字持续教给一代又一代,人为造成与台港澳以及海外華人的分割,并与过去三千多年的先贤产生隔阂,不如尽早把明显不合理的简化字废除。这也许是给当代人带来一点麻烦的“坏事”,却是造福后代、功在千秋的好事。


本文于2024年1月1日发表于公众号“枕剑听雪”。



本文 蜜桃君成长记版权所有,转载请注明转自蜜桃君和文章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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