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学缺少什么?
今天,新加坡《联合早报》刊出文章(吴韦材:《中国作家与现实的无奈》),对雷达在《新京报》上发表的《现在的文学缺少了什么》一文提出质疑。这个质疑我觉得很好,非常值得再次分析。
雷达认为,现在的文学与国际公认的伟大作品想比,缺少对时代生活的整体把握,直接导致文学的精神超越性的力量不足。他分析,最主要原因是在大众传媒和大众消费文化兴勃的今天,一个中国作家如果用十年二十年才写一部小说,就跟不上商品文化的节奏,会快速被遗忘。
显然,他认为根本原因是时代的特点造成的,所以很无奈。
但这种解释其实只说明了一点,但并不能算最根本的。新加坡《联合早报》这篇文章指出,关键还是作家在社会里面的生存及待遇。
你说咱们出不了好作品,那是因为现在时代流行快餐文化,不能写大作品,否则跟不上节奏。那为什么西方国家不断有大作品问世,他们就不用考虑逢迎读者及市场?
根本原因显然并不是这个。这位作者说得好:“这些挣扎的佳作都缺乏国家及社会的实质性支持。助长就需要灌溉,自生自灭,那就是野草式命运。文学如此,艺术也如此。只要真正公平、客观、宽容并尊重创作的机制还没醒觉及完善起来,勇于创作的作家生活难以稳定,毫无保障,他们又如何照顾创作呢?”
为什么我们国家整天搞卡拉OK比赛,什么超女、好男儿、我型我秀……我们在评选什么?反观西方国家和日本,他们在评选什么?他们的国家级、社团级、学府级、企业级、每年的文学奖项不只数量多,不少更是历史悠久且拥有一定的权威性及认可性。这反映社会价值取向的巨大差异。
今日读王夫之《读通鉴论》和辜鸿铭Spirit of Chinese People两书。关于中国人的研究,辜鸿铭用英文写的Spirit of Chinese People和柏杨《丑陋的中国人》是两个极端的个案。我在《屈指风流》这篇小文中写过:“柏杨写《丑陋的中国人》,一时间名声大噪,一提到国民性除了想到鲁迅,恐怕就是柏杨了。其实关于国民性的研究,在他之前有储安平,在他之后有孙隆基,都比他分析得精密得多,深入得多,但柏杨却名气最大,影响最广。”我们看历史事件,往往是偏激和浮躁的东西流传下来,谁说历史就一定是公平的呢!近代史上最公认的两个文化名人是鲁迅和胡适,其实他们正是偏激和浮躁的代表。
这早已不是秘密,鲁迅在《趋时与复古》一文中写道:“广东举人多得很,为什么康有为独独那么有名呢,因为他是公车上书的头儿,戊戌政变的主角,趋时;留英学生也不希罕,严复的姓名还没有消失,就在他先前认真的译过好几部鬼子书,趋时;清末,治朴学的不止太炎先生一个人,而他的声名,远在孙诒让之上者,其实是为了他提倡种族革命,趋时,而且还‘造反’。后来‘时’也‘趋’了过来,他们就成为活的纯正的先贤。”
这段话非常有趣。康有为那么有名,你说他学问比较好,那广东三千多个举人谁的学问不好?同样的,严复和章太炎的声名远播也并不主要是由于他们的学问,而是他们“趋时”,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善于炒作”、“与时俱进”、“切中了时代的脉搏”。等到时间过去之后,就只有他们被人们记住,“成为活的纯正的先贤”。
想想看,我们如果一直把鲁迅和胡适作为“纯正的先贤”,这对我们的影响好不好呢?而那个李敖呢,正是偏激和浮躁的结合品。
鲁迅曾经痛感自己“不是振臂一呼百应的英雄”,因为不如此就产生不了影响力。所以,他开始写那些狗屁杂文,已经无法静下心来写小说了,只能投入一个又一个口水战中。他的文学地位是人为制造的。在古代文学史上,比鲁迅牛的作家大有人在。像戏剧家关汉卿,一生创作戏剧六十多部,也很有性格,称自己是“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难道一本《阿Q正传》真的可以抵得上人家几十部吗?
就像李敖总是自吹著作一百种,文章开头提到的王夫之著作三百多种,现存288部,李敖那一百本又算得了什么?而且里面有一大半是日记、笔记、札记、书信这些不成气候的东西,没有一本能与《读通鉴论》匹敌的著作。他是学历史出身,却一点都没有历史的视野和胸襟,区区自足,夜郎自大。
再看看现在的余秋雨,写了几本散文居然自命文化泰斗,张口文化,闭口良知。实在是见不到比这样更无知的妄人。他那些垃圾散文还能畅销,这说明现代人的读书品位。
什么是大师?大师是人民捧出来的。我们看到什么样的大师,就能透过那个大师看到那个时代的人民,看出他们的品位。什么是名人?名人也是人民捧出来的。我们也能透过名人看出所谓“人民”的品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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