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倒流七年
2007-03-11 星期日
时光倒流七年这个名字借用了一个电影中文译名《时光倒流七十年》(原名Somewhere in Time)。
七年前,高中毕业的我开始钻哲学,确切地说是西方哲学。那时候迷恋“思想”,以为哲学就是纯思想。七年之后,听到思想这两个字,却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当然,我不是鄙视思想,到现在我仍然认为没有思想和懒于思考是一个缺点,而不是优点。关键是,哲学和思想是什么关系?
这里所说的哲学就是指西方哲学,因为“哲学”本身就是西方特有的一套东西。
我向来有一种观念,就是所有的学问都是为人而存在的,谁要决心把一辈子献身于某种学问,未免太荒谬。学问就像衣服,没有人一开始穿一件衣服就注定一辈子都要穿这件的。同样的道理也可运用到所谓的“专业”上。也许想逃避人生的人,想做“非人”的人,的确喜欢借一门学问来麻痹神经。搞学问的其实和吸毒的差不多,他们都想做非人,而且都认为别人体会不到他的乐趣。
例如胡适就说过,发现一个字的古义,其重要性就如同发现一颗恒星一样。[后来钱锺书也说,发现一个古字的正确读音,带来的喜悦不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少。]
这就是很典型的夸大其辞、自我麻痹,因为这两件事的重要性是明显不一样的,而且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本身就能说明这两件事不可同日而语。
可惜七年前,我就是这样开始了学究式的读书,我可以对你讲清楚,哲学上出现的每一个词跟生活中用的词都根本不是一回事。然后我还会很得意,仿佛这些是自己的独得之秘。但问题就是,这样反人类反社会反生活的学问还有什么价值可言?
从柏拉图一直到海德格,只要是有点名气的著作我都读了个遍,最后我得到了什么呢?我得到了一堆貌似深刻的垃圾,自己差点也写一本垃圾出来。
我安慰自己,只是玩玩。但这种玩玩也要浪费得起青春才行。有很多次我想安慰自己,钻研总会有点收获。其实这跟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意思差不多,不过是自欺欺人,根本没有任何收获可言。
哲学只会教给人一套话语,但不会教人思想。甚至像尼采说的,只有庸人才靠读书激发思想。他还说过一句很有趣的话:一大清早,在精力最新鲜旺盛的时候埋头读书――我把这叫做罪恶!
你看,尼采也没有教我思想,只是教给我一套话语。如果你觉得有所谓的“思想”,这也是他的思想,不是我的。
例如,培根说知识就是力量。你也说知识就是力量,这根本就是没有思想的表现。如果你有思想的话就必然要想,所有知识都是力量吗?什么样的知识才是力量?经过这样的思考,才会去进一步想到自己一定要选择有力量的知识去学,而不是一堆破烂。
我喜欢博学的人,但是博学不是杂学,博学是有针对的博学,杂学是一点针对性都没有的,是碰到什么学什么,不加思考地吸收。人的大脑从生物学上说虽然近似于无限,但运用起来并不是无限的。这就跟一个房间一样,从物理上来讲是无限的,但用起来根本不是这回事。只有傻瓜才会把他碰到的所有破烂都装进去。
看过一个故事,当年美国曾经举办过一次模仿秀,很多人模仿卓别林,而那一次,卓别林童心大发,也隐姓埋名参加了这次模仿秀,结果真正的卓别林在模仿卓别林的模仿秀中,获得的名次是第三。
这个故事让我觉得,对于有些人来说,模仿比创新还难。而且,有很多东西本来就是不好模仿的,你的性情和目前的条件可能比较适合做什么,这个还是要自己琢磨。
在《时光倒流七年》中我主要还是反思自己,说话可能太绝了。因为我自己就是没有针对性的人。有点矫枉过正了。
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这没有什么标准。有的人是树立一个目标,然后一切围绕这个目标迅速取得成功。但有的不在乎这个,就是追求丰富,追求生活出彩。
像张爱玲,除了写作什么都不会干,她可以写出: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但是生活中却是彻底的低能。她的针对性完全是随性的结果,没有刻意要有怎样的针对性。
而相反的例子,如钟阿城,他则是典型的“杂家”。除了喜欢写作,阿城还有相当不错的手艺,花一两百或者是几十块美金买了一辆报废的汽车,一个星期就能把这堆废铁变成一辆让人眼热的艳丽跑车,连喷漆这样很细致并且极为专业的活都是他自己做。他喜欢淘那些破铜烂铁,淘旧货的眼光和品位也实在是让人惊叹连连,例如只有在老电影里才能够看见的老式的新闻摄影机,还有哈苏相机,包括蔡司镜头。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点都不耽误其他事情。这当这样的杂家,也是随性的结果。
当然,张爱玲和阿城都是比较极端的人。生活中你我应该模仿哪一个呢?其实,哪一个都模仿不来。还是找到自己适合的方式去走比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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